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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1982年）

1911年，物理学家罗伯特·密立根进行了一次油滴带电实验。根据实验提供的数据，计算后发现油滴所带的电荷中有分数电荷。就是说，发现了比电子的电量更小的电量的存在。当时，科学家们普遍认为，电子的电荷量是电量的最基本的单位，任何电量都必定是电子电量的整数倍。分数电荷的存在在当时是无法解释的。许多科学家在处理实验数据时，舍去了这些令人讨厌的分数电荷，把它们当作实验误差来处理。舍掉这些分数电荷固然能使实验结果非常完美，但却失去了真实。密立根没有把这些偶然的、不可思议的分数电荷筛选掉，而是忠实地记录了各种原始数据和分数电荷的存在。他认为，真实，乃是科学的生命。五十年后，他的实验进一步被美国斯坦福大学的科学家所证实。人们十分钦佩密立根忠于事实的科学精神。

真实，不仅是科学的生命，也是科学家的生命。 19世纪，德国有个教授喜欢收集化石。也许是出于妒忌，他的两位同事派人在石头、骨头上刻上许多原始图画，伪装成原始人的雕刻品卖给教授。智者千虑，必有一失。教授没有及时识别，经过收集整理，出版了这些化石的研究专著。

后来，他收集到一块化石，上面居然有他的名字。此时，教授才知道上了当。专著中研究的化石，也都是伪品。他认为，化石既然是假的，专著还有什么价值？不能把假的东西长留人间。于是，他耗尽家财，把出版的专著一一买回烧毁。真实，是科学家的良心所在，生命所系。可以设想，把这些假东西流传于世，将给他带来多少痛苦！

科学必须真实，真实是科学的起点。与此相反，假科学则是不真实的。 1911年，英国律师道生骗走了工人发现的几块古人类头骨碎片，又找来一块黑猩猩的下颌骨，用锉刀锉平了牙齿，再用高锰酸钾加以染制，把它埋在工人们发现化石碎片的地方，然后装模作样地挖掘。他把工人们挖掘到的碎片和自己埋下的下颌骨，一起送给了英国著名解剖学家伍德华德和古生物学家纪斯。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瞒过了两位科学家的眼睛，假化石被定名为“曙人”，说成是人类的祖先。一度以假乱真，谬种流传，害人不浅。但是，四十年后，经过现代化的科学测量方法，发现下颌骨是现代黑猩猩的，终于揭穿了这场骗局。道生“曙人”从反面告诉我们，虚假是科学的大敌，真实才是科学的生命。

真实是科学的生命，同样是科学普及的生命。科普是要普及科学技术知识，它必须真实。如果不真实，那就是普及虚假的东西，就会使读者真假不辨，是非难分，这显然是与科普的目的相违背的。

那么，怎样保证科普文章的真实性呢？

首先，要注意内容的真实和因果关系的真实。科学研究的基础是事实。因此，事实不能杜造，不能失真。有些科普文章谈到医生见到了鬼魂，故宫宫墙上出现宫女婆娑的舞影，结果都经不起调查。如果把这些不真实的东西当成事实，危害是很大的。即使是一个真实的事实，我们也要用真实的原因来说明它，要真实地揭露事物的因果联系。有篇科普文章说，杏树喜淫，如果树上挂了处女的衣裙就会结果累累，由此说明草木有情。这或许是个偶然的事实，但决不是真实的原因。用这种虚假的原因来说明，也是有违于科普的真实原则的。

其次，不仅对事物的质的描写要真实，对事物量的描写也要力求真实，不能扩大或缩小。过去，在一些科普文章中把干扰素说成是万能良药，把红茶菌说成无所不能，把鸡血疗法说得神乎其神，这都失去了真实性。其实，世上万物有其长必有其短，有所能必有所不能。如果不正确地描述事物的优劣利弊，事情就会变得不可信。

科学的力量在于真。只有真实的科普作品，才具有生命力，才能使科普作品更上一层楼。

原载《博物》1982年第12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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